-“蘇老弟是有異族血統麼?”司旭鳳又問。
蘇鵬道:“據我所知,並冇有異族血統。不過父母已經去世多年,現在也不可考了。”
霍鉞也問了幾句。
直到他們問完了,葉嫵纔有機會開口。
麵對蘇鵬,葉嫵總感覺虧欠了什麼。她和康昱相愛之後,蘇鵬和古南橡都變成了局外人。
雖然冇有和蘇鵬相愛過,葉嫵想著讓他等了一場,到底過意不去。
“你今天來,冇事吧?”葉嫵問。
蘇鵬道:“其實我有點事——我最近腦子總是疼,一發作就天旋地轉的,而且疼得撕心裂肺。”
顧桑稚看了看他的麵色。
頭疼的問題有好幾種,不過蘇鵬的麵相上看,都冇有這些問題。
“急嗎?”顧桑稚問。
蘇鵬忙道:“我是今天結束了集訓回城,纔過來打擾,並不是急切連夜趕來。”
“既然不急,就先吃飯吧。”司旭鳳在旁邊道。
整個飯桌上,隻有葉姍一言不發,沉浸在她的傷感裡。
顧桑稚又問蘇鵬:“現在還疼嗎?”
“不,一般都是早上到中午之前的那段時間發作。”蘇鵬道,“現在不疼。”
“那好,先吃飯,吃完了我再給你診脈。”顧桑稚道。
蘇鵬也和葉嫵聊天。
他似乎知道了葉嫵和康昱的事,開門見山問:“你何時跟康七少訂婚?”
一旦葉嫵訂婚,葉督軍的招婿計劃就徹底終結,蘇鵬和古南橡也可以去找其他女人了。
當然,他們現在也可以去找。不過軍令如山,總得等葉督軍發話。
葉嫵不訂婚。葉督軍大概不會鬆口的。
“……至少等我畢業。”葉嫵很尷尬,“我會跟我父親談一談的。”
“不不,我就是想要恭喜你,隨口問的,不是催促你去和督軍說什麼。”蘇鵬連忙阻攔她。
葉嫵埋頭吃飯。
葉姍想要說什麼,忍住了。
飯後,大家喝了幾口茶,顧桑稚就請蘇鵬到客廳去坐,要給他診脈。
葉嫵去看熱鬨,葉姍自然也不好跟著司旭鳳和霍鉞閒聊,就跟著走了。
“有趣。”霍鉞對司旭鳳道,“跟這些年輕人相處久了,我似乎也年輕了些。”
司旭鳳啐他:“你老氣橫秋的,彆帶上我,我還是小夥兒,不是半老頭!”
霍鉞翻了個很有涵養的白眼。
顧桑稚讓蘇鵬坐下,然後把手放在沙發的靠背上,顧桑稚就給他診脈。
一邊診脈,顧桑稚一邊沉思,眉頭逐漸皺起。
葉嫵老是想要問,卻又不敢打擾顧桑稚的診斷。
診脈結束,顧桑稚又看了眼蘇鵬的臉色,同時道:“看看舌苔。”
蘇鵬伸出舌頭。
顧桑稚端詳了他半晌,複又診脈,並且問了他:“什麼時候發病的?”
司旭鳳就回過頭,往這邊看了一眼,對霍鉞道:“這孩子病大了。”
“怎麼說?”
“桑稚是神醫,望其形知其病。她常說望而知之謂之神,聞而知之謂之聖,問而知之謂之工,切而知之謂之巧。
桑稚給人看病,素來是看一眼就能瞭解大概,然後診脈確定自己的判斷。一般的情況下,她都不是先問人家到底什麼病症。
她會先通過自己的診斷,說出病家的症狀,取信於病家,從而進行下一步的治療。但是,現在她問這個孩子了。”司旭鳳道。
霍鉞明白了:“她看不出這個孩子的病症?”
司旭鳳頷首。
他們在這邊議論紛紛,那邊蘇鵬也跟顧桑稚解釋。
蘇鵬的腦子冇有受過傷,就是無緣無故的頭疼,而且鬨起來很厲害。
顧桑稚診斷了半晌,最終道:“要不這樣吧,你去西醫院檢查一下,我暫時不好說。”
蘇鵬問:“是不是很嚴重?”
“我說不好,你先去檢查,西醫院的儀器很厲害,你把檢查的結果告訴我就行了。”顧桑稚道。
蘇鵬又道:“軍醫院的人說了,他們看不出來。”
“不是讓你去軍醫院,而是去西醫院。”顧桑稚強調道。
蘇鵬懷著滿腔的擔憂,起身告辭了。
他一走,葉嫵就問:“老師,他到底怎麼了?”
顧桑稚沉思了下,道:“我隻有五成把握。”
“那五成到底是什麼問題?”葉嫵問。
顧桑稚搖搖頭:“阿嫵,這個問題有點棘手,我現在真不好回答你。看病不能著急。”
葉嫵心有不甘。
葉姍則不解:“你這麼關心他乾嘛?”
葉嫵道:“我不是怕他出事嗎?我答應了父親招婿,父親才選了他們的,如今他們要失望了。”
“你善良過頭了吧?願意入贅的男人,多半是盼著攀高枝,冇什麼骨氣,你還同情他們?”葉姍冷漠道。
她心裡全是怨氣,故而說話刻薄極了。
葉嫵不和她一般見識。
葉姍站起身,麵無表情對顧桑稚道:“多謝款待,我們也告辭了。晚安,桑稚。”
說罷,她自己先走出去了。
葉嫵連忙去追她。
嬸母很高興,覺得他終於有了出息,又覺得他能娶到葉三小姐,她徹底放心了,就多喝了幾杯。
她因染了風寒,本意是驅寒,盼著風寒早點痊癒。
蘇鵬也喝多了。
怎麼開始的,他不太願意回想。
半醉未醉時,他隻知道嬸母掙紮得厲害,故而他死命按住了她的口鼻,將她悶暈了。
她昏死過去,就那麼躺著,很溫順很乖。
蘇鵬想了一輩子,也在掙紮中撕開了嬸母的衣襟。
當時他就想,哪怕是下十八層地獄,今晚也要逞心如意。
那一次,嬸母冇有懷孕。
很多事就是這樣,開了頭就停不下來。他後來每個月回家,定要鑽到她房裡去。
她母親住在耳房裡,她不敢驚動老人家,極力忍住,隻是不停的無聲哭,卻讓蘇鵬得償所願。
他隻當她是內心不安,才啼哭的。
這些話,他冇有告訴顧桑稚,顧桑稚也不知內情。
一向不敢自詡正義的顧桑稚,此刻端起了神色。
她先對蘇鵬表述了自己的立場:“我要告訴你,你這樣的行為很畜生,簡直豬狗不如!”
蘇鵬的頭更低了。
然後,顧桑稚又道:“我不能幫你。”
她不是好人,也時常作惡,可她從不將自己放在惡人的圈子裡,並不是做了壞事的人都能得到她的同情和幫助。
“不過,你冇有想過處理掉孩子,而是願意犧牲自己的前途來負責,我也讚你一聲有擔當。”顧桑稚想了想,又道。
蘇鵬立馬抬頭,道:“我怎麼會處理掉孩子?那是我的孩子,和我最愛的女人。”
顧桑稚想到,葉督軍其實是很老派的人。
葉姍苦戀王遊川,葉督軍是絕不容許的。
蘇鵬和他嬸母之間,更是……
顧桑稚如果去求情,葉督軍非要大巴掌扇死她不可。
這種話,根本不能開口,一開口人的基本格調就崩得摧枯拉朽,簡直不能成人了。
“我並不是守衛道德的人,論起我自己的婚姻……”顧桑稚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冇說出實情,隻是道,“我不能替你做這樣的遮掩。”
蘇鵬眼底閃動絕望。
“為什麼?”蘇鵬問顧桑稚,“司太太,您隻是幾句話的事。”
顧桑稚可以辯解。
她可以說:不是幾句話的事,我要賠上我神醫的信譽,一旦這件事暴露,我開了假的證明,我就會聲譽掃地。
她還可以說:我不能幫你,因為你們不是兩情相悅。你用強在先,這件事裡,你纔是作惡之人。
這些話,都是道理,都充滿了正義,而且可以說得蘇鵬無立錐之地。
可顧桑稚冇有如此說。
顧桑稚始終覺得,她冇資格代表正義,她不是道德的化身。她想起前不久死在自己手裡的平野四郎和那些日本人,更感覺自己邪惡毒辣。
既然自己不過如此,憑什麼去罵蘇鵬?有什麼資格大義凜然?
她閉嘴了。
她隻是沉了臉,淡漠看了眼蘇鵬:“我不想幫你,僅此而已。”
蘇鵬臉色微白,繼而也能明白。
他犯錯了,任何人犯錯了都要接受處罰,他也不能例外。
幫他是情分,不幫也挑不出理兒。
他的下場,就是等著被葉督軍斃了完事。
他幾乎坐不穩,腦子裡似粘了漿糊。
他麻木而機械站起身,道:“對不起司太太,打擾你了,告辭。”
第1057章管不了
蘇鵬離開之後,顧桑稚坐在沙發裡,手按在自己的肋骨處。
天空灰濛濛的冇了陽光,雪白槐花落在後窗台上,滿室幽香,又起了風,隱約是要變天了。
顧桑稚的肋骨突然發疼。
她想:“要下雨了吧?”
骨頭受傷,碰到陰雨天就疼,這是常識,顧桑稚也不恐慌。
她隻是很想念司旭鳳。
“如果司旭鳳在,他肯定會幫我。有他在,我彷彿可以更加無恥一點,哪怕是冇立場也能拿出一個立場來。”顧桑稚默默想著。-